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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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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嬋從廣寒宮離開,便回到了華山,她雖然是被關在華山二十餘年,但是因著天庭並未下旨免去她西岳聖母的職位,所以自那日出來之後,她便還是如以往一樣守在華山護庇這一方水土,更是因為華山被沈香用神斧這一劈,當日還對當地的百姓造成了不小的損傷,她自認為自己須得承擔起對受牽連百姓的補償,所以在這幾年的時間,她和劉彥昌相聚的時間也沒比之前多出幾分,劉彥昌還是待在劉家村的時候多些。倒是因為沈香久不見母親,總是拉著小玉往華山跑,尤其是在知道楊嬋今日會上天去找楊戩之後,更一直待在華山聖母宮等著她。

楊嬋到了華山,看見的就是沈香和小玉焦急等待的樣子,她心中有些好笑,自己這孩子即便是背下那麽多書簡,經歷了這些風風雨雨,性子也還是那麽沈不住氣,但畢竟是自己的骨肉,也真的是不願拘著他了,罷了,來日方長,只能期望他成家之後能夠穩重些吧。

沈香和小玉看見楊嬋,連忙迎了上去。沈香抱著楊嬋,撒嬌道:“娘,我好想您,你都不來劉家村看我和爹,你一個人在華山,出了事怎麽辦?”

楊嬋撫摸著沈香的頭,慈愛的說:“你知道娘不能擅離職守,華山的百姓需要娘,再說,你和小玉三天兩頭的來華山,娘又怎麽會出什麽事呢?”

沈香無言的在楊嬋懷中蹭了蹭,他的本意根本就不是這個好不好?本來以為救出娘親之後他們一家人可以好好的團聚,可是娘卻只陪了他們三天就回到華山,爹也真是,就那麽讓娘離開了,嘴上說要理解支持娘的決定,可又是誰大晚上的坐在院子裏唉聲嘆氣。都以為自己還是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嗎?想到這裏,沈香有些悶悶的開口道:“娘,你都很久沒見爹了,你不想他嗎?”

楊嬋無意識的摩挲著沈香的頭頂,神情有些恍惚,怎麽會不想呢?這幾十年被關在華山,就是靠著對他和沈香的愛才能支撐著自己活到今天,她原本也以為放出華山之後自己一定可以一家團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想到那天晚上他對她說的話,心中還是覺得沈重。

那是在一家團聚後的第三天晚上,她依偎在劉彥昌的懷中,訴說著這二十年來自己對他的思念,也向他傾吐二哥為了保護自己受到的責難,她始終還是擔心劉彥昌不能理解二哥,生怕他們二人之間有了嫌隙。都是她這一生深愛的男子,傷了哪一個她心中都不好受。

誰知劉彥昌聽了她的話,誠懇的說道:“阿嬋,我能夠理解楊戩對我的不喜,在他心中,這普天之下怕是沒有誰能夠配上你,我自己也覺得能夠得到你的青睞真是三生有幸,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我只是不能接受他竟然為了那錯誤的天條那麽為難你,男女之情乃天地自然之理,為什麽會受那不人道的天規轄制?可如今我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更是羞愧難當。他一心為了三界,和他比起來,我這些氣憤不甘就像是小孩子鬧情緒,我哪有什麽資格怪罪他。”

楊嬋連忙擡起頭看著劉彥昌,慌張的勸慰他:“不,不是這樣的,你只是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這不能怪你。”

劉彥昌安慰的拍著楊嬋的背笑著說:“你也不必安撫我,經過這二十年,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不懂世事的傻書生,有些事,我以前不明白的,現在早就懂了。阿嬋,我心中有個想法,以前沒有機會告訴,今天既然說起了,我也不妨先和你說說。”

楊嬋疑惑的看著劉彥昌,她不是很明白為何他這樣鄭重其事,眼前的丈夫突然讓她覺得有些陌生,可她有說不出來有什麽地方不對,只能楞楞的看著他。

劉彥昌也不待楊嬋說什麽,就接著說道:“沈香那日為了救我放出了關在地府的十萬惡鬼,毀了劉家村的生死簿,他這樣一鬧,不知道會有多少老百姓跟著遭殃,子不教父之過,我身為他的父親,理當為那些人做些什麽來補償沈香犯下的過錯。”

楊嬋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件事,聽到他這麽想,心中又是高興又是擔憂:“彥昌,可是那太危險,你是凡人,那些惡鬼會傷著你的,更何況二哥會處理這件事……”

劉彥昌握著楊嬋的手打斷她未盡之語,望著眼前這個自己心心念念幾十年的妻子,正色道:“楊戩處理這件事情,雖然也是為了幫沈香,但也是代表天庭的態度。你放心,我並不是為了與他一較長短做出的意氣之舉,楊戩身為天神,最多只能幫著驅散惡鬼,而救助凡人,他又怎好過多幹預?劉家村生死簿已毀,我現在也算是一個不死之身,既然我現在有時間,還有沈香幫著我,那麽就更應當靠自己的力量給那些無辜的人一個道歉一些幫助。更何況新天條既出,楊戩也怕是有一段時間會忙得不可開交,他又怎能時時刻刻關註到這人間的需求?凡人不能總是靠著神仙的幫助,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真正的站起來。”說道最後,劉彥昌的神情中竟隱隱有了一抹堅毅。

楊嬋癡癡的望著對於她來說全然陌生的劉彥昌,這樣的男子,怎能不叫她折服?看來這二十年,磨煉的不僅僅是沈香,她一時感動不已,忍不住說道:“那讓我陪著你去吧!”

卻不想劉彥昌竟然拒絕了她的請求:“阿嬋,你是華山三聖母,你也有你的職責,沈香的那一斧頭雖然打出了新天條,可華山也被砍成了兩半,不知有多少華山百姓受到牽連。你應當回到華山,那裏的百姓也需要你,我們一家受盡磨難難道不就是為了新天條能夠造福百姓嗎?我們團聚了,但是卻有人因為我們失去了親人,你是他們的保護神,此刻你應當和他們在一起,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之前若是楊嬋是因為劉彥昌的才華性情愛慕於他,此刻聽到劉彥昌的這一席話,她才真正的為他的人格魅力心動不已,她感動的抱緊劉彥昌,心中萬分激蕩,楊嬋啊楊嬋,你何其有幸能有這麽一個心懷廣闊的男子相伴?自己以前還是小瞧了他,連劉彥昌都能想到這些,她又怎麽能夠耽於兒女情長,置華山百姓於不顧呢?

劉彥昌抱著懷中的嬌妻,喟然長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阿嬋,我和你將有漫長的時光要度過,所以,我們更應該盡到自己的責任,日後我們二人相伴之時,才不會心懷愧疚。”

兩行清淚順著楊嬋的臉流下,她身邊的男子,都是人中豪傑,她更不能辜負了他們的信任。

可是分離總是苦澀的,剛開始回到華山,因為事務繁多,她也只有在疲勞萬分的時候才會放任自己去猜想劉彥昌此刻在做些什麽。等到幾年過去,華山百姓的生活漸漸回到正軌,她對劉彥昌的思念就難以抑制,她很想陪伴在他的身邊給予他支持和鼓勵,可是她只能克制自己,因為她知道此刻劉彥昌也在思念著她。還好沈香來看望她的時候會帶來他的消息,知道他安好,楊嬋竟然就覺得心滿意足,她相信自己和劉彥昌能夠相守日子已經不遠了。

“娘?你怎麽不說話?”沈香的呼喚拉回了楊嬋的思緒,她看著懷中的沈香,溫柔的笑道:“沒什麽,只是想起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沈香聽楊嬋這麽一說,立馬開心的說:“爹肯定也在想娘,不如我們這就去劉家村找他吧?”

楊嬋微微一笑,拉著沈香的手說:“不急,過幾日我會去劉家村看看你和小玉的婚事準備得怎樣了,小玉無依無靠,在華山的時候對娘多有照顧,你可不許輕慢她。”

一旁的小玉聽到楊嬋這樣說,頓時羞紅了臉,沈香看著她窘迫的樣子,說道:“才不會呢。我會很認真的對小玉的。”突然想起來此行的目的,急忙問,“娘,這次上天你見到舅舅了嗎?嫦娥姨母還沒有醒過來嗎?”自那日華山之戰後,他對於自己之前對楊戩的態度十分的內疚與慚愧,又因為楊戩這些日子一直待在廣寒宮中,以致於沈香這幾年都還沒有見過楊戩。

楊嬋帶著沈香、小玉在桃樹下的石凳坐好,笑吟吟的點頭說:“我走的時候你嫦娥姨母正好醒了,有你舅舅和太上老君在,應該沒有什麽大礙,我已將你們的婚訊告訴了他,等你們婚禮那天,他會來觀禮的。”

沈香聞言大喜過望:“真的嗎?那太好了!小玉,你聽到了嗎?舅舅也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他激動的回頭看著小玉,握了握她的手,小玉羞怯的看了看楊嬋,嗔怪的橫了沈香一眼低頭沒有開腔。

楊嬋看著眼前這對小情人的甜蜜互動,微笑著沒有說話。

此刻,嫦娥和楊戩正在廣寒宮內分析討論關於嫦娥經歷的那些事情背後隱藏的真相時,就接到天奴來傳達玉帝的口諭宣他二人上殿,想來是為了新天條一事。二人沒有耽擱,稍作整肅便立刻趕赴靈霄寶殿。

這一次的朝會自然是要論功行賞,楊戩官覆原職,並接下了整理新天條的任務,哮天犬封為三界犬中之王,其餘等人均按功績封賞。出人意料的,是王母娘娘居然自請下凡做一世凡人,嫦娥等人皆是大感意外,也樂意見到王母的這番改變。

現在才真的是最完美的結局了,嫦娥心中大舒一口氣,擡眼向站在一旁的楊戩望去,見他正好也看著自己,兩人脈脈一笑,不理身旁百花仙子、哮天犬等人的暧昧眼神,轉身步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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